连续五年绿学院都出一篇当年COP进展分析及预判的文章,今年(2025)上架的《本以为是最后一届,看完结局秒翻转的COP30贴身观察》竟然预告还有第二篇,什麽原因让大国缺席之下,没有实质进展的COP30还有亮点可写!?
是一个在正式谈判之外的焦点,由主办国巴西所提出的热带雨林永续基金(Tropical Forests Forever Facility, TFFF)倡议。巴西总统卢拉(Lula)希望藉此让世界直接看见气候变迁对雨林的影响,并找回全球南方(Global South)在气候议题上的发言权。
没有人会否认森林在全球减碳与提升气候韧性中扮演关键性的角色。只是目前国际公约使用传统公益贊助方式,要已开发国家承诺捐助,只要一个国家耍流氓,大家就跟着皮皮不交钱,你也拿他没办法。巴西认为,热带雨林提供全球碳汇、生物多样性、水循环调节等功能,是全世界共享的公共财(Global Public Good),因此全球应共同负担保护成本,而不是只有巴西负担。
因此,目标应该是透过稳定且永久的(perpetual)金融来源,确保全球热带森林可被长期保护,而非依赖目前国际公约使用的方式。整合了传统投资与公益精神,热带雨林永续基金提出募集资金进行投资,目标集资1,250亿美元,资金来源包括已开发国家的政府投入、慈善机构及部分私部门资金。把这些钱先拿去资本市场投资,获利所得除了分润出资国/者之外,也保证一定比例用于雨林保护,只要开发中国家能维持热带雨林不被砍伐,「按公顷付费」每年都能获得固定收益。
五个热带雨林永续基金倡议特色
这个想法本身并不是什麽创新,就是我们有时会在产品包装上看到的「1%给地球」(1% for the Planet),也很像是你在Kickstarter等群众募资网站看到募资者承诺要把你出的钱的一部分拿去做指定的事情。他的创新之处在于把这个想法用在全球尺度的雨林生态维护倒是第一次见,企图改写全球森林金融格局。以下我们整理五个该倡议的特色,尤其与碳交易的异同之处:
特色一:奖励「存量」而非「流量」
你可以把碳权想像成流量,热带雨林永续基金倡议想像成存量,为了达到减碳的目标,你得控制碳排放(也就是流量),也得控制碳汇不会减少(也就是存量)。
例如,在国际碳信用机制(例如 Article 6.4 的 Paris Agreement Crediting Mechanism, PACM)下,原本就很乖、从不砍树的国家反而拿不到钱,因为他们「没有改进空间」,应该要兼顾科学完整性、社会正义、地方治理与可操作性,避免一味追求碳权数量。
再者,申请森林与土壤等碳权的成本较高,且对永久性与洩漏性的高标准又容易导致自然碳汇被排除。如果规则过于严苛,可能导致自然方式解量(NCS)难以进入碳市场;相反,如果规则太宽松,又可能导致减碳无效。
特色二:计价单位不同,看「面积」不看「碳」
到这里你看懂了,热带雨林永续基金倡议的思维较为偏向确保碳储量持续存在,而碳权则着重在要有新增的吸存量,你需要证明外加性才能得到碳权,换言之如果我不做,这里会释放多少吨二氧化碳?或者我做了,这里会减少多少碳排放(或增加多少碳汇),然后把这些「减少排放或增加吸收的二氧化碳」拿来买卖。热带雨林永续基金不管那麽多,直接看公顷数!只要卫星拍到这片森林还在,每公顷每年就付固定金额。好处是容易监测,很难造假。树在就给钱,树不在就不给。
特色三:基金运作模式像「1%给地球」
该基金计画将本金拿去投资低风险资产如国债,把投资赚来的报酬支付给拥有热带雨林的国家如巴西、印尼、刚果等。只要本金不动,这笔钱就能永久产生现金流,让雨林国家有稳定的年收入,而不必每年等待援助。不过这种投资想法正是《三隻小猪ESG投资暗黑童话》中的猪大哥「把赚到的钱拿来用在对地球友善的事业上」抄近路策略,很容易引发争议。例如所谓低风险资产可能意味着投资美国国债,而这时一定会有人认为投资一个对气候变迁毫无作为的国家是没有道德的决策,这类争议将会让负责投资基金的团队动弹不得。
特色四:避免碳市场波动风险
由于不以碳权为核心交易商品,不会让雨林成为另一个资本炒作的对象;在确保生态价值的同时,也能减少潜在弊端。近年碳市场因品质争议而造成价格崩落,这让巴西认为,基金应集中在保护森林本身,而非市场商品化。
特色五:20%强制分配给原住民地区
该基金规定,分润拨给出资国/者的报酬中,至少20%须直接流向「原住民与在地社区」,因为数据显示,由原住民管理的领地,森林砍伐率最低。因此如何将基金报酬直接拨款给原住民地区,而非透过中央政府或大型国际组织层层往下传,确保资金能真正用于保护森林,也是未来的挑战。
建议你回头看绿学院相关的论述,页面下方替你按照时间顺序整理好跟此议题有关的全系列专栏文章,可以避免把各种名为基金、实际上作法很不相同的金融工具搞混,更好地理解热带雨林永续基金倡议企图谈的金融投资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