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2025)前往巴西參加COP30，一下飛機就能感受到這個熱帶國度特有的濕度與能量——但真正令我印象深刻的，不是亞馬遜的氣息，而是會議場館裡那股「急迫感」：全球正盯著1.5℃是否仍可能達成，而各國也在面對同一個難題——減量不足、調適落後、資金缺口巨大。這三者交織成我們口中的行動缺口，這讓很多已經投入在綠色工作多年的人感到絕望。綠學院的Julia告訴我，如果再讓這些來找機會的人賺不到錢，COP以後也就不需要再舉辦了，橫豎也是浪費大家的時間，搭飛機過去還增加碳排放。
我們應該如何觀察這次在大國缺席之下，沒有實質進展的COP30呢？
貼身觀察重點一：減量缺口
今年會議中最常聽到的字眼是加速(accelerate)：必須加速能源轉型、加速淘汰化石燃料、加速提升再生能源比例。然而，真正爭議的核心是：加速的「幅度」是多少？加速的「路徑」誰來定義？加速的「代價」誰來承擔？雖然今年沒有針對化石燃料退場承諾進行細節討論、也沒有明確化提升減量企圖心的作法，但我們看到了兩個新的倡議—全球實施加速器(Global Implementation Accelerator)與貝倫1.5℃使命(The Belém Mission to 1.5)。這種通過設立新倡議和工作小組來推動工作的方式，無疑是COP系列會議的慣用手法，它為未來的減碳行動注入了新的動力。然而，因為減量涉及資金、人力和技術等多重因素，這些工作小組能否如預期地達成目標，我們必須保持審慎的態度。
貼身觀察重點二：調適缺口
在調適方面，延續全球調適目標(Global Goal of Adaptation, GGA)的工作，今年通過了一套全球適用的調適指標架構—「貝倫調適指標」，為各國提供了共同的衡量基礎，但這僅僅是第一步。接下來的挑戰將是如何確保調適指標不是紙上談兵，而是能真正引導資金有效地應用。
貼身觀察重點三：資金缺口
可以想見的是，今年對於發達國家3,000億資金捐助承諾的落實作法、以及剩餘將近1兆資金缺口的填補並沒有明確的進展，因為只要講到錢，就會上綱到國家利益、不易達成共識。幫助其他國家減碳或調適很少帶來生產性收益，因此已開發國家寧可瘋狂把資金投入AI產業競技場，也不想替森林野火修滅火水管，更不要說還得支持三千公里以外的小國進行氣候調適行動，這完全不符合國家利益。
既然大家不願意捐錢，那改成投資可以吧？於是，另一個在正式談判之外的焦點，是由主辦國巴西所提出的熱帶雨林永續基金(Tropical Forests Forever Facility, TFFF)倡議。巴西強調「沒有亞馬遜，就沒有氣候安全」，為了解決目前國際公約使用傳統公益贊助方式所導致的資金不確定性，因此整合了傳統投資與公益精神，提出募集資金進行投資，目標集資1,250億美元，先去資本市場投資，獲利所得除了分潤出資國之外，也保證一定比例用於雨林保護。
我不確定他們是不是先看了《三隻小豬ESG投資暗黑童話》的劇本，不過你可能馬上想到，我們不是已經有碳交易市場了嗎，為什麼還要繞一大圈先去投資別的項目，再來保護森林呢？
這裡可以看出氣候資金來源的多元化訴求。在會議期間，我們觀察到越來越多國家宣告規劃利用巴黎協定下的碳市場機制來進行跨國減量合作，一則呼應全面提升減量企圖心的訴求，二則透過市場機制來提升資金使用效率；另一方面，不滿意目前進展速度的人，希望能有其他方式補充碳交易的缺失，於是形成熱帶雨林永續基金倡議。
這兩者最大的差異是什麼？你可以把碳權想像成流量，熱帶雨林永續基金倡議想像成存量，為了達到減碳的目標，你得控制碳排放（也就是流量），也得控制碳匯不會減少（也就是存量）。你需要額外作些事情才能得到碳權，而熱帶雨林永續基金只需要你保護它，就可以得到補助。由於不涉及交易，不會讓雨林成為另一個資本炒作的對象；在確保生態價值的同時，也能減少潛在弊端。
我們活在傳統資本主義和政治治理未能有效發揮成效的時代，因此三十年來COP的努力在於實踐典範移轉的可能性，也就是用多邊且偏向自願性的架構，看看有無機會解決牽涉龐大利益的問題，若成功，代表現有很多無法採用強制約束手段來處理的議題，也可以參考COP的多邊架構解決。因此，先別急著離開綠色產業，跟著我們一起閱讀下一篇，繼續深入研究熱帶雨林永續基金這個新構想！